【相二】危墙之下（7）(END)
《危墙之下》预售
二宫和也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自己过高的心率和快要跳到耳边的心脏。然而这只是让他的鼻腔里再一次充斥进满满的属于相叶雅纪那股温暖又干净的味道罢了。
只是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你……先放开我，”二宫和也埋在相叶雅纪胸口闷闷地说，“我认识的人还在里面的酒吧里，我怕他们出来……”
“你怕你认识的人看见吗？”相叶雅纪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倔了起来，胳膊一收反倒是把二宫和也又抱紧了一些，“看见就看见啊，让刚刚那种人都知道你有我了才好。”
二宫和也听到这句话感觉脑子都要被自己陡然上升的体温烤熟了，然而嘴上还死要面子地嘟囔：“小屁孩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
但是不论如何这样被人看到还是会很糟糕。即使二宫和也自己不是非常介意，但是毕竟相叶雅纪还是要考进这个学校有着大好前程的学生，总不能在入校前就被人嚼舌根子。二宫和也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还是用些小花招。
他把被冬夜的冷风吹得冰冷的手指塞进了相叶雅纪的领子里，冻得相叶雅纪一哆嗦，然后就下意识地松开了紧紧地抱着他的桎梏转而来抓住这双冰凉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所以不要在这里傻站着了。”二宫和也眨眨眼睛，努嘴指了指对面的便利店，“我想去买杯热咖啡。”
相叶雅纪最终还是在二宫和也确实低温的手指下屈服了，妥协地和二宫和也离开了这个下一秒随时就会被二宫和也熟人撞见的危险地点。然而二宫和也看着他十指交叉地牢牢扣着自己手的窃喜模样，突然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算计了。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大概也因为天气又太冷没有人愿意出来，便利店里面少见地没有顾客。
“你好，两杯热咖啡。”相叶雅纪直到进入有暖气的室内了都没有松开扣着二宫和也的手，让二宫和也愈发确定他是被相叶雅纪领进坑里了。
二宫和也在柜台后两位店员小姑娘相视一笑的暧昧眼神里试图不留痕迹地甩掉相叶雅纪的手未果，只能不甘心地在下面踹了相叶雅纪一脚：“小朋友晚上喝什么咖啡，你这个年龄晚上喝热牛奶才是正解懂吗？”
“可明明我才不是需要长高的那个呀。”相叶雅纪耸了耸肩，然后转头对着店员竖起两根手指头，“那麻烦两杯热牛奶。”
二宫和也瞪了他一眼，然而看着柜台后的两个小姑娘那就像是他们再在这里待久一些，他们就能立刻出现在她们最新的推特小作文上那样的眼神，他还是决定不再反驳相叶雅纪速战速决会比较好。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一个二十代的自称中老年人，和一个小屁孩一起捧着纸杯坐在便利店临街的落地窗前喝热牛奶。
像是在什么荒谬的幽默电影中会出现的画面。
“二宫老师。”
这个许久不见的称呼让二宫和也还愣了一小下，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装作专注在牛奶杯上冒出热气的波幅上：“怎么？”
“我们来交换秘密吧。”相叶雅纪伸出手指搅乱了二宫和也”专心致志“地盯着的升腾的白雾，一脸笑容地凑近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我没有跟你讲过的事情，然后你也告诉我一个。”
二宫和也连拒绝的第一个音节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相叶雅纪抢了先：“那我先说了哦。”
“说什么好呢……”相叶雅纪还有模有样地装作思考了一会，“那就说说看我是怎么喜欢上二宫老师的吧！”
原本对于这个一看就是在给他下套的小游戏丝毫不感兴趣的，然而说到这个他倒是一下子上了心——他确实很好奇，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可以被相叶雅纪这样的人喜欢上。
“你还记得最开始上课的时候，你讲的是什么曲目吗？”
二宫和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一开始应该就讲了柏辽兹，就是我们前一段时间在复习的那个重点的幻想交响曲第二乐章。”
“对，我还记得你跟我讲那是一个故事性很强的乐章。讲的是主角进入舞会后原本一个人在人群中非常无聊，然后在回头的时候见到自己的爱人一见钟情的时候，就是华彩部分的变奏。
“其实当时我没有很好地理解。我以前学习乐理大多数都是纯理论，所以我很难把所谓的曲子的故事性和他们的表现手法结合在一起来理解。
“可是后来你讲完之后播放那一段变奏让我先听听看的时候，我听到一半抬起头刚好就看见了……”相叶雅纪伸出手轻轻地蒙住二宫和也原本专注盯着他讲话的眼睛，“对，就是那样的眼神。”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种一见钟情，连时间都慢下来的感觉。”
相叶雅纪放下遮着二宫和也眼睛的手，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说：“冲动地，柔情地，窒息地，眩晕地。”
二宫和也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要窒息的人。
相叶雅纪一个一个数的词，正是那一个乐段中所表现的表情术语。然而被他这样一个一个地从口里蹦出来，就变得深情又侵略。这样的叙述一下子把二宫和也扯回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当他还固执地认为相叶雅纪只是个什么不懂的小朋友的时候，那个小朋友却已经在萌生着这样的念头了。
“那现在轮到二宫老师你了。”相叶雅纪又龇牙笑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我没有什么秘密。”
“不，你有。”相叶雅纪坚决地打断他，“想想看看，你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和我说过的？”
二宫和也叹了口气，他已经看穿相叶雅纪到底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了：“相叶……”
“我都说了呀，”相叶雅纪委屈巴巴地咬杯子的边缘，把塑胶盖子咬得皱巴巴的，“你总不能犯规吧，这就很不公平了。”
即使知道相叶雅纪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是装出来的，二宫和也也完全没有办法再这样的注视下扛过十秒。他撇过视线，有些心虚地小声说：“我当时入学考试的时候其实乐理……”
“二宫老师，”相叶雅纪又凑近了一些，打断了二宫和也的话，“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呀。”
“行吧。”二宫和也终于拗不过他，自暴自弃地喝了一大口热牛奶，小声嘟囔一般地模糊不清地坦白，“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抬头看到相叶雅纪一下子笑得心花怒放像是要点亮夜空一样傻兮兮的样子，二宫和也脸都涨红了，他赶紧摆手道：“诶你不要会错意啊！我只是坦白一件事情而已，跟我答不答应你完全是两回事。”
“啊——”相叶雅纪长长地拖着声音，脸又皱了起来，“那算什么啦。”
二宫和也捧着有些凉掉了却仍然温热的纸杯垂下睫毛，抿了抿嘴巴：“等……等你考上大学。”
得到这样回复的相叶雅纪像是有什么灯泡的旋钮一样刷地又亮了起来。他跳起来搂住了二宫和也的肩膀，在与监控录像和背后另一方柜台都看不到的方向悄悄地舔掉了二宫和也嘴角沾上的牛奶。然后大男孩嬉皮笑脸地抵上二宫和也的鼻尖：“那你等着！我明天就去找招生官跪在他家门口哭，他不给我录取通知书我就不走。”
“别闹。”二宫和也无奈地笑着推开相叶雅纪的脸，“你不好好学习的话还是有可能通不过最终笔试的明白吗？”
“可是二宫老师之前都说了有自信我一定可以考上呀。”
“我那是为了让你之后去见招生官能有个好心态。”
“我才不信呢！”
二宫和也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桌上，侧过身轻轻地在相叶雅纪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是定金的那部分。”
然后他伸手挡住就要变本加厉凑过来贪便宜的相叶雅纪，红着耳朵清了清嗓子：“剩下的就要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才能来兑换。”
“诶——”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而愚者，虽险亦往。
END.
